剪烛西窗老师为本文题诗篇:
诗篇
贫贱夫妻时运低,新婚燕尔受孤凄。
正当对镜簪花日,却是敲门索债时。
腹内无粮难捱饿,缸中无米怎充饥?
蛇年初桂枝灯下挥闲笔,写一段二姐怜夫泪空啼。
一回 新婚
刘二姐对菱花慢把云鬟理,忽闻得外面敲门声儿急。
按风俗应是昨日的压轿童把洗脸水送到,羞答答唤夫婿说快些儿更衣。
让那不懂事的孩童快些儿住手吧,也免得让人胡言,说羞杀对赖床的夫妻。
这佳人掏出来谢童子的银两,专等着那孩儿把热水提。
但闻夫婿在门口交谈几句,吵嚷嚷闯进来五六个大汉翻箱倒柜又搬东西。
这佳人惊慌慌埃尘跌坐,哆嗦嗦全身颤栗。
欲喊住手吧牙关颤颤,欲要抢夺吧软怯怯玉体难支。
眼见得抬走了梳妆台并红漆柜,抱走了鸳鸯被又扒下夫的新衣。
只道是新婚招惹来匪盗,好在是没冒犯佳人只抢了东西。
刘二姐惊魂难定地上坐,见夫婿含羞带愧来搀她站起。
他说道:“让贤妻受惊吓了,惭愧啊,这东西本都是借来的。
村东的李家今日嫁女,眼见得头拨儿催轿的人快要到他家里。
也要用这些东西装一装门面,连同夫婿我身上那借来的衣。”
这佳人本来心神受惊吓破了胆,慢回神听得了是借来的东西。
哀怨怨满腔的滋味无从诉,悲切切哭了个凄凄惨惨惨惨凄凄。
前思想来后顾虑,这倒是怎么样的日子?
昨日里吹打打只道做了神仙眷侣,今日里就摔落埃尘跌了一腚的泥。
那夫婿在面前不住的告罪,老公爹也不知来在何时。
想是听到了佳人悲伤,悔不该新婚就把儿媳妇欺。
看他们爷俩那可怜的模样,这佳人抽泣泣渐渐平息。
再三地劝说老人回房转,这佳人回头对夫把话提。
佳人道:“家境贫寒就贫寒吧,你却不该欺我。”
夫婿道:“虽然是媒婆的主意,却是为夫愧对了贤妻。”
佳人问:“还有什么事儿瞒我?可还有兄弟姐妹,是否还娶过前妻?”
夫婿道:“自打儿夫三岁丧母,这家景就日渐低靡。
还说什么兄弟姐妹,道什么娶过前妻?
多年来父子俩相依为命,饥餐渴饮却朝不保夕。
吃尽了白眼冷馊饭,穿够了他人施舍的衣。”
佳人闻听心酸楚,心里道,也难怪他做事儿糊涂把我欺。
倘若是当初婆婆健在一家人和和美美,他也该知书达理懂得廉耻礼义。
又听他道:“倘若是你有意要回娘家去,我也定不为难于你。”
佳人道:“唉!休说糊涂的话吧,再怎么说咱也成了共枕的夫妻。”
二回 借粮
寒风瑟瑟霜满地,刘二姐珠泪沾嫁衣。
思想起那媒婆撮合银牙紧咬,恨不能快扒了那杀千刀的皮。
当初说什么大院深宅是个大户,实际上这没落的人家家徒四壁。
道什么进门来我当家作主,全部的家当就是这一担干柴半袋儿米。
过门刚刚十日整,眼见得一日三餐粥变稀。
今儿个回娘家把粮食借,早饭时已说与他父子知。
本想着夫妻双双把家转,也让他吃上顿饱饭喝上点辣的。
也想着他把奴家送回门上,又怕难为他还得去借那身新衣。
还想着虽有爹娘当家作主,只怕是空手儿回娘家难见兄嫂的面皮。
到而今,虽说是家境贫寒才把粮借,刚成亲回娘家我还觉得口儿难启。
在娘家多住几日倒也是好,就怕是他父子稀粥都难继。
怨责爹和娘择的佳婿,那么多人提亲为啥选个穷的。
算起来借粮食我有理有据,还没想到一出嫁就成了人家的妻。
看起来娘家人待我是高抬慢放,嘴巴里说道着这是门新的亲戚。
总有个人盯住我的手,实际上就怕是我偷了娘家的东西。
原先的闺房道是改做了他用,俺的娘也把房门锁得紧紧的。
辞别了爹娘把家转,这佳人一步一挨一哭泣,又羞又恨又着急。
羞的是如何对他父子讲,早上已夸口说是借粮食。
恨的是爹娘全无怜女情,割断骨肉亲人意。
急的是三餐无继怎生好,难道说要命随夫婿一起归西?
悲切切迈步向前走,未知道南北与东西。
忽听得:“我的儿,出了什么事吗?为何事这般悲啼?”
刘二姐抬头细看,讶然见姨娘正瞧着自己。
二姐再见到亲人面,扑倒在姨娘的怀里惊喜交集。
姨娘把佳人叫唤到家里,又是倒温水又是递吃食。
二姐已饿了一天肚子,抽嗒嗒一边哭诉一边吃。
姨娘她闻言沉思有半晌,方说道:“孩子你三更休要把门闭,切记切记。”
这佳人吃罢了粥饭把家转,他父子见她两手空空也只有叹息。
寒夜漫长二更定,三更已过弯月西移。
眼见已近四更天,听房门轻敲也清晰。
二姐急忙忙把门儿敞,进来了她的表弟叫宝池。
宝池道:“祖父咳嗽至三更后,所以才来送米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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