潍县有个大常疃庄,全村老少全姓张。
村中有个大富户,迎来喜事儿一大桩。
十七的阿哥人中龙虎,娶了个二八妙龄的美娇娘。
阿哥身高体健壮,十八般武艺样样强。
一顿饭能吃八张饼,偶尔也能吃十张。
比力量他若数第二,全村老幼无人能比他更强。
再说这位美娇娘,姓字如今不可考,她的娘家是寿光。
祖上修文又修武,更研究排兵布阵与设防。
兄妹姐弟十个整,她是唯一女红妆。
行不似风摆垂杨柳,坐不似弱柳拂东墙。
两位亲家乃挚友,家业富足门相当。
爹爹再三频嘱咐,切莫饿着我姑娘。
公爹也曾回言道:“兄家钱粮充房栋,弟家亦有万石粮。
娶得起媳妇管得起饭,安能虐待美娇娘?”
红白喜事依大礼,吃穿住行依礼也应当。
新婚尚未足一月,独自吃饭在新房。
阿哥一顿饭送饼三五个,十个八个也曾送进房。
“看门”饼儿留一个,从来没有配成双。
时值夏收人正忙,男丁割麦妇晒粮。
日出男丁出门去,日暮迟归帮帮忙。
白天粮食场院内晒,晚上男丁轮流守夜照看粮。
直晒得粮食刷啦啦响,方才收回家中入粮仓。
却说这日清晨起,天气湿热闷难当。
燕子钻天狗啃草,一场大雨免不了。
不叫到场院去收粮,爷爷却把众位男丁赶到地里忙。
想他老人家乃一家之主也,心里哪能没主张。
常听说能吃就能干,不知孙媳力气到底有多强。
男丁已被打发了去,剩下老弱妇儒手不能提肩不能扛。
先让众人把粮食堆起,再把娇娘唤出房。
“眼看着天要把雨下,满场院的粮食应收藏。
男劳力全到了地里去,是否你能帮帮忙?”
“粮食放到哪里去?”“场院南面的大仓房。”
“你让她们装袋子吧,回头我就去帮忙。”
进房脱下嫁衣裳,换上轻便巾帼装。
左手提右肩扛,动若狡兔步儿忙。
来往次数无从数,面不改色心不慌。
眼见着只剩最后两袋了,忽然一阵北风凉。
凉风本是雨前信,赶快躲雨去仓房。
奶奶年迈腿不灵便,平地里摔跤一踉跄。
她老人家正想我今儿完了,人却已趴到孙媳左肩上。
右肩扛着粮两袋,左肩又把她来扛。
三步并作两步走,撵上妯娌与婆母娘。
雷声霹雳雨点忙,急坏了爷爷在上房。
老天爷下起倾盆雨,她娘们儿是否还在忙?
哎唷唷我的老天爷啊,你干嘛雨下得这么着急这么慌?
哎呀呀我的老太婆啊,你干嘛不回家说说忙活得怎么样?
哎哟哟我的孙媳妇啊,满场院的粮食可曾入了仓?
哎嗨嗨我的老亲娘啊,我今儿办得是哪一桩?
怎么能把爷们们赶?怎么能没事找事试探娇娘?
当初到底怎么着想,几十亩地的粮食让她一人扛?
粮食可是全家的命啊,若有个好歹怎么办啊我的上苍?
千错万错错在我,七十的老脸真该挨巴掌。
老爷子急得团团转,跺着脚板直叫娘。
思前想后哪坐得住,披蓑衣戴苇笠淌着泥水到仓房。
响雷阵阵难掩欢声笑语,仓房内主仆老幼绕着粮袋捉迷藏。
粮食全部都收回,更无一人湿透衣裳。
说来亏得有新妇,虽是女流却比爷们强。
晚饭时爷爷破例来褒奖,奶奶亲自送进房。
二十斤的熟猪头送她一个,一箸饼也没数数多少张。
如此众多是试她饭量,哪知道“看门”的饼儿还是一张。
若问此女是何人也,其子张尔忠是明末一名将。
闲笔墨弯月说段“一箸饼”,现在听来倒也夸张。
一箸饼:将筷子竖立起来那么高的一摞饼。
据民间故事编写。
已同步至言之的微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