专访刘杰：《德兰》不用猎奇心态拍摄藏族习俗

刘杰

凤凰娱乐讯（采写/秦婉）6月12日，第19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进入第二天，金爵奖竞赛单元入围影片《德兰》的导演刘杰接受凤凰娱乐独家专访。《德兰》讲述了一个藏区的爱情故事，其中展现了藏族一妻多夫的习俗，此前该片帮助男主角董子健入围去年金马奖最佳男主角。谈及此次的获奖预期，刘杰笑言自己的评奖心态很好，一度对获奖一事感到疲倦，和侯孝贤导演得奖数量差不多，这让我羞愧。

刘杰还谈起了杀青不久的新片《捉迷藏》，这部翻拍自韩国同名电影的惊悚片，拥有霍建华这样的当红男演员，也是刘杰在商业类型片创作上的又一尝试。

审查要求淡化藏族一妻多夫习俗，我可以接受

凤凰娱乐：《德兰》这部电影在上影节和金马参赛的版本是一样的吗？

刘杰：都是一样的。

凤凰娱乐：片中有展现藏族一妻多夫的习俗，是否比较敏感？会有审查的问题吗？

刘杰：有一些吧，应该是有一些，因为对我们来说，是紧张的，但实际上藏族人不这样看，藏族人觉得这是我们的一种生活，这是我们的优良传统，没什么丢人的，所以想法会不太一样。

凤凰娱乐：电影过审了吗？

刘杰：过审了。有过一些改动，审查意见就是希望淡化这些东西，当然对于我来说，审查希望淡化，我是可以接受的，我也是要求自己不要用猎奇的心态去看这个事情，所以它淡化，对于我来说，可能也不是个坏事。

对董子健要求严格，他根本不敢跟我叫苦

凤凰娱乐：当时为什么会想到拍这个故事呢？

刘杰：其实我拍片子总是跟着感觉走，跟前几部的创作有关，拍《马背上的法庭》的时候，我做了半年的社会调查，本来是想拍A的，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，可能就会有B、C的故事滋生出来，有一些感受滋生出来。因为拍《马背》的时候太艰苦了，本来下定决心不再去那边拍戏了，但总是会有一些东西过来诱惑你，比如《碧罗雪山》是这样，《德兰》也是这样的，《德兰》是编剧拿了个剧本给我，编剧以前也在那边有一些生活体验，所以就写了这样一个故事，我觉得这个故事跟我的很多感受是契合的，蛮好玩的。

凤凰娱乐：你提到的这几部都是少数民族题材，对这方面有偏爱吗？

刘杰：没有没有，其实没有，没想给自己贴标签的，只是因为做第一部的时候功夫下大发了。我不是那种职业导演，今天给我一个A，我直接接了就做，所以还是要有一些了解和感受的东西，才会自己觉得拍着很好玩。

凤凰娱乐：合作了《青春派》之后，才会继续找董子健来演《德兰》？

刘杰：对，找子健也是觉得好玩，为什么我一说拍戏就是在玩？（笑）对，因为《青春派》是他第一部戏，对我来说只是发掘他的本色，虽然不完全是本色，因为他是个富二代，真不是苦哈哈的，我就把他给按成了一个苦哈哈的小孩，但是《德兰》让我觉得好玩的是，跟他有太大的差别了。

凤凰娱乐：所以也有意识让他跟那些藏族演员，有明显的区分？

刘杰：你觉得我们做的还OK吧，他基本上已经很像一个本地孩子了。

凤凰娱乐：造型已经做到了，但表演上他跟藏族演员的演法还是不一样。

刘杰：那当然了，一个汉族人跟一个藏族人就不一样，因为他的表情、情感表达方式，不同民族之间应该有很大差距，所以我没有让他演一个藏族小孩，我让他演一个汉族小孩，这事儿还过得去，我觉得。

凤凰娱乐：他是富二代，在这个艰苦的环境里边，他适应得怎么样？

刘杰：我够狠啊。

凤凰娱乐：对他要求严格？那他有没有叫过苦？

刘杰：他叫苦我也不听啊，他根本不敢跟我叫苦。

凤凰娱乐：他的角色从人物情感上来说，和过去的角色有一些相似，有一点爱而不得，然后暗恋别人的感觉。是因为他身上特别容易表现这种特质吗？

刘杰：不，这个基本上反映的不是演员，是导演，说明导演是一个灰色的人。

和侯孝贤得奖数量差不多，我感到羞愧

凤凰娱乐：《德兰》的这个幕后团队很强大，剪辑廖庆松，音乐林强等等，都是台湾的团队。

刘杰：因为我们之前就非常熟悉，我到现在为止，每一部影片的剪辑都是廖庆松，只不过这次有一个新的人加入进来，就是张叔平。因为你做了一件纯粹的事情，做了一个艺术片，所以这些前辈的话，会对晚辈有提醒和帮助吧，我觉得是这样。

凤凰娱乐：是因为之前跟他们比较熟悉，所以做了侯孝贤《刺客聂隐娘》的内地制片工作？

刘杰：我觉得熟是一方面，另外一方面的话，你也得是有样的，你没样的话，别人帮你也没得帮了。做《刺客聂隐娘》我主要是帮忙，侯导好不容易拍个片子，对我来说，有什么忙都尽量帮。我们做电影的这种精神，很多年前都是受他的影响。

凤凰娱乐：对于这次金爵奖的预期如何？

刘杰：不知道，我每次去参赛，心态都好得很，无所谓。当然处女作的时候是忐忑的，但我运气好，处女作就得奖了。后来有一度我得奖得到疲倦，得到羞愧。有一次，2009年还是2010年的时候，我跟侯导吃饭，候导问我得过多少奖，我说得过30多个，然后侯导说，哎呦，那跟我得的差不多了，我就立即觉得好羞愧。

翻拍《捉迷藏》难度很大，霍建华帅得让我受不了

凤凰娱乐：你的新片《捉迷藏》杀青了，为什么会想拍一部惊悚片呢？

刘杰：我还是觉得好玩。

凤凰娱乐：是这个项目找到你的吗？

刘杰：是的。

凤凰娱乐：翻拍一个韩国电影，从影迷的角度来说，会对中国的翻拍有一些担心，这方面你怎么看？

刘杰：确实挺难的，中国和韩国的民族表达习惯不同，其实韩国人对喜怒哀乐的表达，劲头是比我们足的，所以呢，有一些东西你看他很劲很劲，但找一些中国演员来演之后，马上就觉得不对。你听到韩国人撕心裂肺地喊一句欧巴，然后突然换成一个中国人说哥哥，你突然就觉得不对了。

凤凰娱乐：所以不能照着拍？

刘杰：我以前没接触过这个，说实话我并不是韩片的爱好者，我看的也很少，结果突然之间发现，要改编、翻拍这样一个东西，原来苦难这么多，跟中国完全两回事。

凤凰娱乐：剧本上会进行颠覆吗？

刘杰：没有没有，翻拍或者改编，当你确定改动是好的，就改，不要为了改而改。有的时候导演经常会觉得，我要有品，我要怎么怎么着，如果直接翻拍人家的东西，这算是没品，负担比较重。

演员也很有负担，演员就觉得，韩国演员那么演了，我就不要那么演，但是有的时候，这个想法是有问题的，可能人家做的就是唯一正确的选择，那不能人家这么做了你就不这么做，对吧。你肯翻拍人家，一定是人家够好，你不能为了想做到跟他不一样，我就做得很Low，最后你折腾半天，改来改去之后，改得还不如人家，这很丢人。所以我没那么大负担，对吧，我文艺片导演，我怕谁啊。

凤凰娱乐：演员负担重？他们会去看原版的表演吗？

刘杰：我觉得他们会在意的，他们会觉得，我是不是有不一样的演绎。不过他们看不看原版，我都不管。

凤凰娱乐：尝试惊悚片，对你也是一个新的类型。

刘杰：对呀，也许每一个人拍出来会不太一样，原本我想做一个大的变化，后来发现很有问题，韩国那片的剪辑太出色了，它一直是拽着你看，节奏太紧了，所以你一旦不那么拍的话，好像又不太对，这个片子就没意思了，所以我也很纠结。

凤凰娱乐：现在有一些中韩合作，是韩国导演直接导演中韩两个版本，基本上是一模一样的，你现在是既不能一样，但是又不能完全故意做得不一样。

刘杰：没有，我是做尝试，我觉得我能够改得跟你不一样，然后我还能接受，那我就改，如果我发现这个不成功，那我没关系，我就照你来。有一些部分是一样的。

凤凰娱乐：有一些中国国情和社会现状的元素往里放吗？

刘杰：这方面其实大家谁都能看得懂，这个社会的贫富差距，或者是一些怨恨的东西在累积，其实每个人都会生活在不安全之中。

凤凰娱乐：目前还没有剪完？

刘杰：对，我很崩溃，当然我们努力能够做得更好一些，制片方也提供了非常好的支援，我们的整个团队都很好。我们有华哥来演出，之后我们又攒了三个影后。

凤凰娱乐：对，春夏、秦海璐、万茜。

刘杰：（笑）所以我们这个面目非常可疑。别人估计会想，你到底是个什么片子？你看有华哥，就像是个明星电影，突然之间你就发现除了华哥之外，其他都是实力派演员。

凤凰娱乐：那男主角为什么选霍建华？

刘杰：我觉得挺好的，可能你们会觉得奇怪。当然，第一个星期我……第一个星期我不太能够接受。

凤凰娱乐：为什么？

刘杰：第一个星期我经常看着监视器发呆，太帅了。

凤凰娱乐：没有拍过这么帅的对吗？会牵引你的注意力。

刘杰：对，就是看不进去，太帅了。

凤凰娱乐：那干脆，把他弄得再丑一点，或者胖一点，改变一下形象。

刘杰：对，所以呢，后来他的粉丝都很心疼他，说怎么感觉这个，整部戏都是血呼啦嗏的。他后来自己就习惯了，血呼啦嗏地就去逛超市买东西。

凤凰娱乐：他还是挺投入的。

刘杰：我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好的演员，只不过呢，他以前他所活跃的领域可能跟我们这个领域不太一样。

凤凰娱乐：他的表演态度一直是比较好的，那么技术方面呢？

刘杰：他没问题，他很好啊，他是一个特别适合做演员的人，是一个超级敏感的人，特别敏感。

凤凰娱乐：春夏的表现怎么样？

刘杰：春夏很好啊，艺术青年。我一直觉得她可以当诗人，没事写写诗什么的。

凤凰娱乐：秦海璐之前有个视频在网上流传，是一段很疯魔的状态，是在拍戏吗？

刘杰：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回应这个，因为她是不回应的，她躲了。那不是拍戏片段，而是我一直在给她压力，我逼她，一直说这不行，这不行，这不行，她就回家晚上到了地库里，一个人去练，然后被人偷拍了。

凤凰娱乐：这里头几个角色里面，谁的压力最大？

刘杰：我就是那种给人压力的人。

凤凰娱乐：每一个你都不放过。

刘杰：是的。我这次比较宽容的是对待春夏、小董比较宽容，因为他们是来串戏的。